看見2033

文｜王與桐、Ricky

來源｜數(shù)字時氪（ID：digital36kr）

(資料圖)

二十年前，世界還處在2G時代，36氪CEO馮大剛還是一名記者，他采訪了時任高通大中華區(qū)總裁孟樸 ，如今的高通中國區(qū)董事長。

2023年，ChatGPT橫空出世，讓全世界意識到人工智能對現(xiàn)有生產力的提升。而在人工智能價值突顯的背后，移動通信技術一直也在發(fā)揮著重要作用。正如同有4G才能有移動互聯(lián)網(wǎng)的爆發(fā)一樣，5G、6G或許能夠真正實現(xiàn)人和萬物的智能連接，發(fā)揮人工智能的更大價值。

此刻，我們身處5G時代，馮大剛再次對話了孟樸，一起探討了人工智能、移動通信、人類與技術之間的關系。二十年后，世界或許已經發(fā)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，但這些變化，卻又有跡可循。

以大模型為代表的AI技術究竟會給人類帶來什么改變？以6G為代表的下一代移動通信技術究竟能在哪些維度發(fā)揮作用？具備智能的“機器人”究竟會不會取代人類？大多數(shù)人并沒有概念。

在這次對談中，雙方得出了一致的結論：“6G加AI，可能會帶來一個萬物有靈的時代?！痹谶@樣的時代里，高通這樣的企業(yè)，會協(xié)同更多生態(tài)伙伴，幫助更多行業(yè)具備有“靈”的基礎，從而提高生產、生活的質量和效率。在孟樸看來，技術的發(fā)展都要以服務人為根本目的，也因此，他并不為AI發(fā)展而擔憂。

這正是36氪專訪欄目「看見2033」的初衷：找到那些曾經改變過去、因此也最有能力改變未來的人，尋問他們對“未來10年”后商業(yè)社會的看法，以及他們?yōu)楹卧敢庠谝患律蟽A注10年。把維度定在“10年”而不是今年和明年，也不去談論具體的公司業(yè)務而是“其他”，是因為我們相信那句投資圈著名的箴言：人們往往高估了未來一兩年的變化，而低估了未來十年的變化。

孟樸所在的移動通信行業(yè)，是少有的具備明顯發(fā)展規(guī)律的行業(yè)，這或許會讓他對未來更多事情更加篤定。

時間是流動的，它只會不停向前，技術也是。

以下是36氪與孟樸的對話內容，經摘編：

01 六代移動通信技術的革命和突破

36氪：2033年，10年以后，你所在的行業(yè)會發(fā)生什么樣的變化？

高通孟樸：在我們所處的5G年代，通常講5G加AI賦能千行百業(yè)；另外5G和AI使人和萬物能夠智能連接起來。這是今天大家在做的事情。

其它很多科技領域沒有這個規(guī)律，但因為各種各樣的歷史原因，移動通信是唯一一個有“一代一代”這種概念的行業(yè)。看過去三四十年，通常8—10年一個G（Generation）。其實沒有人這樣硬性規(guī)定，但是產業(yè)通常8—10年就會有一個比較大的技術升級。

現(xiàn)在看10年以后，全球主要市場的移動通信連接，一定是已經進入到6G時代。

36氪：我想起來，我大概20年以前入行做通信記者，接觸到第一個概念是2G，當時行業(yè)正在向3G發(fā)展。當時我完全不懂什么叫2G，什么叫3G，我后來才知道2G的意思就是第二代，3G就是第三代——我一開始以為2G是第二種，3G是第三種，或者說是2G是1G的兩倍。我不知道為什么會這么區(qū)分，但就像你說的，這里面肯定蘊含了某種市場規(guī)律。

高通孟樸：其實完全是市場規(guī)律。國內很多人把它給搞成一個技術概念，實際上移動通信從80年代后期開始商業(yè)應用以后，它跟傳統(tǒng)的固定電話運行有很大的不同。以前在國外，傳統(tǒng)的固定電話被認為和水電煤氣一樣屬于公共設施，是要嚴格管制的，所以基本上就是沿著技術路線逐步升級。移動通信則具備市場自由競爭的特點。當時美國和歐洲的移動終端基本上是走運營商補貼，然后從商業(yè)上考慮的話，差不多8-10年，所有的投資都已經有很好的回報，所以這時需要有技術升級，引起一個新的換機熱潮。

所以這是一個商業(yè)概念。每隔8-10年，利用一些更好的技術解決現(xiàn)有技術瓶頸，把它們打包組合起來，把它叫成第二代或第三代，如此一步一步下來。

36氪：因為有高通這樣的巨頭存在，規(guī)律變得更加可靠。并不是每一個科學領域都是可以那么好地去預測，比如說新材料十年以后發(fā)生什么，其實我們并不知道，可能會出現(xiàn)一個爆炸性的，也有可能幾乎沒有新東西。

但是通信不一樣，通信一定會從3G到4G，4G一定會到5G，5G一定會到6G，而且時間我們都可以預估，所以這個讓我們對未來10年的預測變得更加科學。

你一定關注過ChatGPT，我們準備了一個問題問它，這個問題是：“10年后在6G加AI的時代最重要的未來是什么？高通在其中扮演什么樣的角色？”

它的回答是：首先最重要的是高度智能化的物聯(lián)網(wǎng)和互聯(lián)網(wǎng)，人工智能大數(shù)據(jù)與高速網(wǎng)絡融合會帶來巨大的變革。而高通是一個全球領先的半導體和通信技術公司，會在這個時代扮演一個可能比今天更加重要的一個角色。第一點是網(wǎng)絡基礎設施，有可能是智能云端。第二個是人工智能芯片和解決方案。后面是虛擬現(xiàn)實、增強現(xiàn)實、自動駕駛。

高通孟樸：這充分顯示了人工智能的力量所在，我覺得很準確，因為它可以在學習過程中將很多信息積累起來。它講的有點像我們所說的“面面俱到”。因為大部分人對高通公司的理解不夠準確，有人覺得我們是個半導體公司，有人是覺得是做4G、5G的通信公司，但通常很少有人會把高通放在這兩個領域一起看。剛才后面它列的這幾條里面，不管是移動連接、物聯(lián)網(wǎng)、智能、汽車或XR這些領域，我覺得是很全面的。

36氪：我想問你幾個問題，第一個問題是，未來是什么樣子？第二，你眼中的未來會對什么人有什么影響？第三，我們怎么實現(xiàn)？

具體來看，第一個問題關于它是什么，以及在過去你有沒有想過5G/6G會那么快到達？

高通孟樸：我算是從第一代移動通信就進入行業(yè)了，一直伴隨移動通信的1G到2G，2G到3G到現(xiàn)在。所以我對每一代相隔的年限有記憶，而且會有一個大概的時間概念和技術發(fā)展的脈絡。

20年前，有一個令人興奮的點，就是移動通信在1G/2G時“剪斷”了固定電話的那根線。

固定電話很多年了，只是以前有人用得方便，有人用得不方便，比如以前我們上學時，要到門口傳達室才有。

移動電話最大的革命就是把電話線給剪斷了。我最大的感觸就是人們對自由移動的向往是非常強烈的，所以移動通信起來了以后才能發(fā)展那么快。

36氪：你說的這種本質性的變化，出現(xiàn)在第一代。第一代就是有和無的區(qū)別。過去是有線、有限的，現(xiàn)在是無線、無限的。

高通孟樸：20年前咱們相遇時，大家比較熱衷談3G。3G也是革命，把桌上電腦的那根線剪斷。IT革命和互聯(lián)網(wǎng)的發(fā)展中，臺式機、筆記本都是要插網(wǎng)絡線的。

3G時我們在想它能怎么發(fā)揮價值，比如隨時聽音樂、傳圖片、傳視頻、視頻電話等，只是由于技術原因，效果很差。所以4G、5G實際上把3G移動互聯(lián)網(wǎng)時代的很多痛點解決了。

36氪：第一代到第五代，一和三是比較重要的？

高通孟樸：我自己分的話，其實每一代都很重要：

第一代解決了移動著打電話的過程，那個時候是模擬信號，所以最大的問題就是容量不夠；

第二代采用了GSM或者CDMA，它是數(shù)字信號，所以容量增加了10倍以上，能夠讓更多的人來打電話；

第三代可以傳輸數(shù)字形態(tài)的信息，速度很慢，但是可以使用；

第四代是真正實現(xiàn)了移動互聯(lián)網(wǎng)，手機上的速度不比家里有線網(wǎng)的速度慢；

第五代，5G傳輸起碼比4G要快10倍以上。

10年提高10倍以上，可以幫助很多行業(yè)實現(xiàn)行業(yè)目標。它降低了工業(yè)生產所用的時間，因為其中涉及可靠性。工業(yè)領域99.9999%的可靠性，這個要靠低時延才能實現(xiàn)。另外每單位面積里可同時連接在網(wǎng)的終端數(shù)量比4G時要多上百倍。這樣海量物聯(lián)網(wǎng)終端可以接入移動網(wǎng)絡，人和萬物可以連接。

所以第一代、三代、五代是革命性的，第二代和四代是階段性、改善性的。

至于第六代，會在5G的基礎上有很多更好的提高，包括頻譜資源、網(wǎng)絡容量、時延等，一定要比5G更好。我認為6G比5G的作用會類似于4G對3G的完善。

36氪：剛才你也提到中國擁有世界上最先進的、最廣泛的5G網(wǎng)絡，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中國的5G是世界第一的。我們在6G時代也會是世界第一嗎。

高通孟樸：我覺得第一都是拼出來的。是不是第一沒有什么特別的意義。

36氪：這分為兩個層面。第一是應不應該成為第一，第二個是能不能成為第一。有一個聲音是說，中國的5G上得太快了，可能不需要那么好的網(wǎng)絡，4G是夠用的。

高通孟樸：我年輕時候從事過半職業(yè)的體育，所以特別崇尚奧運精神，我又是學理工科的，所以從技術角度我特別推崇奧運精神，永遠追求更快、更遠、更強。

你剛才講是不是要爭第一，我猶豫了一下，因為我覺得我推崇的體育精神的“更快、更遠、更強”里，并沒有說第一、第二、第三。實際上是把自己的潛力發(fā)揮出來，在發(fā)揮潛力的過程中，5G能干什么？對社會對老百姓有沒有好處？

02 未來十年，6G+AI的新一輪革命

36氪：有沒有可能因為6G到來，AI的應用發(fā)生本質性、革命性的變化。

高通孟樸：我覺得會。AI在過去幾十年里一直在進步。只是現(xiàn)在到了一個爆發(fā)性的成長期，所以AI變得無處不在。

36氪：這個我也想請問你，為什么AI在過去很多年出現(xiàn)了很多新聞，但是從來沒有像從去年12月到現(xiàn)在這樣火？

高通孟樸：所有技術還是要有一定累積，人工智能從基礎來講，第一一定要有足夠的算力；第二一定要有很好的算法，算法還需要很多科學家不斷地調整、調試；第三要有大量的數(shù)據(jù)。這些都要長期積累。

36氪：幾個月以來，整個世界都很興奮。未來，6G+AI能扮演什么樣的角色，從而讓更多的應用實現(xiàn)？

高通孟樸：現(xiàn)在很多是“交互式AI”，如果手機對應搜索，其實就是智能手機變成了ChatGPT。

我覺得10年以后，很多自主式的AI能夠實現(xiàn)，幫助我們提高生活品質、增加工作效率。

36氪：什么叫自主式AI？能不能舉個例子？

高通孟樸：服務型機器人。我相信機器人以后會非常普及，但是形態(tài)上不一定是人形或者小貓小狗的，或者機械臂，而是很多自主式提供服務的機器人。

現(xiàn)在通過交互跟機器人說炒菜、做咖啡，都已經實現(xiàn)了。但是我相信10年以后會有很多能夠根據(jù)個人習慣提供服務的機器人，在訓練過程中，就會有很多個性化數(shù)據(jù)，所以機器人能夠自發(fā)地做事，而不是一定要交互一次，它再回應一次。

36氪：我覺得這是非常讓人興奮、非常美好的東西，如果今天還沒有實現(xiàn)的話，還缺什么？

高通孟樸：現(xiàn)在交互式AI的實現(xiàn)都是在超大型的超算中心實現(xiàn)，非常昂貴，現(xiàn)在ChatGPT交互一次，其運行成本應該要比傳統(tǒng)搜索高10倍，要進入日常生活就會有成本的考量。

我們相信10年以后人工智能是美好的，但它會是一個混合的架構，我更愿意把它看成是個三層的架構：第一層是在有超級大算力的數(shù)據(jù)中心；第二層是要離用戶比較近，就是邊緣云；第三層既然要人與萬物能夠智能連接，那每個智能終端里面都需要有AI，只是處理能力強弱的區(qū)別。

10年后，我相信萬物都可以動，機器人會圍繞在人們的生活里面，自主提供服務。

36氪：那時候如果跟你預想一樣，萬物皆可移動，并且萬物都有比較高的智慧，還是自主提供服務，是不是可以說，它們是有了生命，也就是說變成萬物有靈的時代。

高通孟樸：應該可以這么說。網(wǎng)上也有在爭論，到底是人工智能還是人工智慧？從智慧的角度來講，它有一定自己的想法，有自己做事的程序，或者是一定的思想。

36氪：所以我們說6G加AI在10年以后，可能會帶來一個萬物有靈的時代。

高通孟樸：萬物有靈，而且6G的傳輸會使得終端的人工智能更好地實現(xiàn)。不管是邊緣云還是大算力的超算中心，這些連接能力會讓AI更完美地匹配起來。

36氪：到時候我們獲得6G加AI提供的服務，會比現(xiàn)在更貴嗎？我自己也想過這個問題，比如說今天我買了一部手機，花了一萬塊，如果我用了兩年時間，相當于我每天為這一部手機花了十幾塊，加上通信，每天再多花了十幾塊。也就是說，通信現(xiàn)代化服務，每個月只要花一兩百塊就可以獲得。

高通孟樸：剛才我們提到，為什么會有2G到5G每8-10年的一次升級？從提供社會服務角度，是想保證每個人通信的成本基本上是一個不變的百分比。4G、5G加入了很多移動互聯(lián)網(wǎng)數(shù)據(jù)與娛樂服務，這跟原來純通話服務有些變化，看起來4G、5G更貴了，但你得到的服務也多了。6G以后，有了交互式AI的加持，各種移動終端可以完成更多事情，我覺得基礎部分不會比以前更貴，但會在基礎的通信之上另有一個加成。

36氪：在這樣一個萬物有靈的時代中，如果我是個創(chuàng)業(yè)公司，這個趨勢跟我有什么關系？具體來說，如果今天我是做垂直軟件的，那是不是會很焦慮？比如我提供顧問服務，可能還不如ChatGPT做得好，而且成本還不占優(yōu)勢，那怎么辦？

高通孟樸：我覺得很多人會有焦慮，但創(chuàng)業(yè)者和企業(yè)家不會焦慮。無數(shù)的書和文章都在講危機，危與機，企業(yè)或者是初創(chuàng)公司看的一定都是機會。我算是比較標準的理工男，我極力主張推動技術進步，而且技術進步后，沒有人能阻止技術的進步。所有的人要順運而生，要調整自己。

36氪：對投資人來說，今天去投資一個6G加AI有關的應用，比如你剛才說到的千行百業(yè)的變化，它的出現(xiàn)在某種意義上是讓原先的東西重新做一遍，升級做一遍。如果投資人投資它，會是一個好的選擇嗎？

高通孟樸：從投資角度肯定是一個好的選擇。因為投資有幾個方面，一是要順勢而為，順勢的話機會更多一點；二是，隨著社會發(fā)展，在基金、政府、社會錢都比較充裕時，順勢做投資也投得起，我判斷會有很多基金公司會投。

36氪：高通自己的創(chuàng)投會投哪個方向？

高通孟樸：我們投跟自身相關的領域比較多。過去幾年我們在投物聯(lián)網(wǎng)、車的智能網(wǎng)聯(lián)相關、機器人等相關的領域。AI是比較寬泛的技術，機器人還有其他一些應用里面都會用到AI。

36氪：你覺得高通創(chuàng)投在未來10年的投資回報率會變得比前10年更高嗎？

高通孟樸：不會。高通創(chuàng)投是風險投資，我們只投非常早期的公司。過去十幾年我們在中國投了大概80家左右的早期公司，包括像小米、中科創(chuàng)達這些現(xiàn)在已經非常成功的公司，所以不論是中國還是全球高通創(chuàng)投的長期回報一直都比較好。

后面10年投資方面還是會按照我們所看重的方向，投跟高通業(yè)務相關的產業(yè)鏈領域。我們不是財務投資機構，不會因為熱點或者某個公司一定可以賺錢，我們就去投。

36氪：未來的投資領域中，也會包括剛才說的XR、AR、機器人嗎？

高通孟樸：我們過去已經在投了，現(xiàn)在還會再投。過去12個月里面，我們投車的智能網(wǎng)聯(lián)比較多。新能源車這是一個大的賽道，但我們不會去投跟新能源直接相關的，我們會投智能網(wǎng)聯(lián)這部分。

03 技術會帶來協(xié)作的發(fā)生

36氪：你說的從有線到無線遷移，千行百業(yè)的城市應用需要遷移，這事情我覺得非常重要。能不能舉個例子再說一下，比如說什么樣的東西會去遷移，它會怎么去遷移。

高通孟樸：泛泛地講，千行百業(yè)都需要遷移，而且有些東西不用從頭學。

中國的5G網(wǎng)絡現(xiàn)在是世界上最大的。這是個事實，要透過現(xiàn)象看本質，你能做什么？有最大的5G網(wǎng)絡，就可以實現(xiàn)5G進入千行百業(yè)，所以需要有產業(yè)合作。

比如，我們在無錫和無錫衛(wèi)健委、中國移動無錫公司一起合作了5G智慧急救項目。我們合作把無錫80多輛急救車進行了改造，每個里面都裝有5G的網(wǎng)關設備。連接5G，當病患上車了以后，車上的人員把病患的基本信息、生命特征數(shù)據(jù)隨著5G網(wǎng)絡傳到衛(wèi)健委數(shù)據(jù)中心里面，數(shù)據(jù)中心會委派急救車去哪個醫(yī)院，并且這個連接和通信是通過中國移動打造的專用5G頻道，保證信息傳輸?shù)目煽啃浴?

車在路上走的時候，它跟整個交通系統(tǒng)相連，所以不會遇到紅燈，以最快速度到達醫(yī)院。醫(yī)生提前獲得病患的生命體征和基本信息，可以馬上開始救治，而不用花時間再看有什么問題。

根據(jù)專家的評估，這套系統(tǒng)可以為胸痛病人平均節(jié)省15分鐘，15分鐘那是救命時間。我們做的這個項目，也希望能夠拋磚引玉。有很多事情，需要很多企業(yè)把它看成是機會，或者地方政府愿意把它看成是一個責任，把這件事給推動起來。但因為這是一個合力的結果，所以一定要跨領域，大家多方協(xié)作。

36氪：未來十年，高通自己該怎么做。比如說你們的某一款芯片，在一個萬物有靈的時代，也許未來你會說不清楚有多少終端在用，因為它也許是幾億部，那時你們怎么來處理？比如說今天只要跟幾個大的運營商、手機廠商、汽車廠商做好關系，未來也許就不是幾十個幾百個，而是幾萬個，幾百萬個，那時候我們怎么來服務他們？

高通孟樸：從高通來講的話，我們是從手機行業(yè)做起來的，傳統(tǒng)上我們跟全球的運營商關系都很緊密，也比較靠近市場，所以我們一直能根據(jù)全球運營商的需求、一代一代的技術演進，做出比較好的且適合市場的芯片。

現(xiàn)在終端越來越多，不止是智能手機，還包括汽車、XR、基于ARM架構的PC等在內的所有智能終端，類別變得越來越多。有些品類跟手機的智能芯片結合得比較近，有些會慢慢分開。

舉個例子，汽車方面，我們第一代和第二代的座艙芯片都是基于手機芯片改的。同樣的手機芯片在手機上應用之后的幾年，可靠性很高，性能也不錯，那么就可以符合車規(guī)來使用。到了第三代驍龍座艙芯片8155時，就已經專門定制符合汽車行業(yè)需求的芯片了。

筆記本電腦方面，高通收購了一家公司NUVIA，CPU非常強。2021年我們推出的PC芯片還跟我們的智能手機芯片比較像，有較好的CPU性能，以及符合智能手機異構需求的架構。明年我們會推出專門針對筆記本電腦的芯片，會配備性能非常強大的CPU。按照不同的品類，高通會根據(jù)需求專門定制一些產品。

36氪：另外一個維度，基于這樣的背景，你們服務于海量的用戶，客戶可能比過去的數(shù)量要大得多得多，你們有沒有可能更進一步做自己C端的硬件或者軟件？

高通孟樸：不會。高通的商業(yè)模式一直是發(fā)明、分享、協(xié)作，發(fā)明就是集中做基礎技術的研發(fā)，每年投入營收的20%做研發(fā)，通過技術授權和芯片售賣來賦能于我們的合作伙伴，然后通過和這些合作伙伴的合作，大家一起在產業(yè)鏈上共同發(fā)展。高通不會去跟我們的客戶競爭的，以前沒有做過，我們以后也不會做跟自己客戶競爭的業(yè)務，所以我不認為我們會做C端的產品。

36氪：對高通來說是不是只要按部就班的，把既有的技術開發(fā)出來，按照現(xiàn)在的商業(yè)模式就能夠實現(xiàn)這樣的未來。

高通孟樸：我覺得對高通公司是可以這樣的。因為高通公司本身的核心能力在于技術研發(fā)，特別是移動連接、移動計算，5G、6G所有的發(fā)展都離不開移動連接，這是高通的最強項。就智能終端的這個范疇，把智能手機擴大到所有智能終端，實際上這是一個很大的市場，有足夠大的市場讓高通做行業(yè)的“研發(fā)機構”，服務很多合作伙伴一起來做這件事。

36氪：我聽過一個數(shù)據(jù)：據(jù)說目前在運行高通芯片的設備全球一共超過20億臺。

高通孟樸：我覺得從幾個方面可以計算高通所有芯片的量，一個就是累計搭載驍龍芯片的移動終端，超過20億的數(shù)據(jù)是比較準確的。

另外一個是全球的智能手機出貨量，去年是12億支，我覺得可以從三個方面來看：

第一，全球只要是做智能手機的都有高通的技術和知識產權，高通的技術通過授權許可分享給行業(yè)，所以全球的智能手機里基本上都有高通的技術。

第二，全球SoC的市場份額，按照市場咨詢公司給的數(shù)字，高通去年差不多在40%左右。12億部手機里面有40%采用了高通的 SoC。

第三，高通所有的智能手機客戶里面除了一家外都是提供SoC，就是結合了調制解調器還有CPU、GPU、圖形處理、影像、人工智能等處理單元。

36氪：未來我們合作伙伴中會不會出現(xiàn)比如說海爾、九陽豆?jié){這類公司？

高通孟樸：都有可能。有很多可能不是我們直接的客戶，但是他們的產品比如冰箱里面有很多無線連接模塊。

36氪：現(xiàn)在有沒有哪一家冰箱里面裝了高通的芯片？

高通孟樸：有。這些不是我們直接客戶，他們通過買無線的連接模組，有企業(yè)把我們的產品集成進去。因為高通在產業(yè)鏈上除了智能手機的廠家以外，還有很多合作伙伴，他們生產無線連接的模組來賦能各種各樣的智能終端。

04 碳基會帶著硅基發(fā)展，而不是相反

36氪：現(xiàn)在有言論說碳基生命是硅基生命的引導程序，你怎么看？我們發(fā)明了大語言模型，發(fā)明了AI，最終會被它們取代。

高通孟樸：不會。人在地球上生活了幾十萬年，還是有它的原因的。人工智能會被人當成一個工具，有的人拿它做有益的事，有的人拿它做破壞的事。人幾十萬年存在下來總會有一個機制，到最后能夠把它和解、調解下來。

36氪：所以暫停開發(fā)（ “關于暫停「巨型 AI」 實驗的一封公開信”，多位科技行業(yè)人士公開簽名）的那個簽字你是不會簽的。

高通孟樸：不會簽。因為這種簽字永遠是一部分有用、一部分沒用。大家還是會通過各種機制，不管是倫理還是政治安排，能夠協(xié)調一直沒有發(fā)生這種最壞的情況，相反推動很多正面的應用。我倒不太擔心AI完全統(tǒng)治了這個世界。反而是希望拿AI做好事的人多于且早于做壞事的人。

36氪：剛才你提到說人類不會顛覆，它活了幾百年幾十萬年甚至更長的時間，一定有它特殊的地方。人類大腦中有100億個腦細胞，那么當機器有100億個晶圓的時候，為什么不會產生出人類所謂的創(chuàng)意、情感？

高通孟樸：我覺得AI能夠產生很多跟以前重復的事情。比如愛情小說讀多了以后可能會產生一些情感。但我覺得這個過程跟人的過程可能還是不太一樣。比如說人的興奮是一定要有反面的情緒對比，比如沒有挫敗可能就沒有成就感。但機器人的情感是一個學習的過程，最終是不是能夠擁有人類的這些情感，我還是比較懷疑。

36氪：能不能給我舉一個例子，比如說最近發(fā)生的某一個場景，也可能是你在看書、喝酒或者唱歌，但那一刻是機器絕對達不到的，絕對理解不了。

高通孟樸：我給你舉兩個例子。

一是去年5月我在上海隔離3個星期，北京隔離2個星期，出來的那天，我去辦公室，特別高興，我覺得AI學不會。哪怕AI學習了這件事，但也只有經歷了以后才知道那種情感。

二是今年春節(jié)能夠在上海跟家人一起放鞭炮，多少年都沒有放過鞭炮了。我是北方人，對北方人來講，春節(jié)不放鞭炮的話，就肯定不像春節(jié)。那種真的像過了春節(jié)的情感，AI可能只學會放鞭炮的開心，學會知道中國有農歷新年這個事。

就跟看小說一樣，你看到的和自己的還是不一樣。年輕時候讀《簡愛》，《呼嘯山莊》，去高興、去哭，這是一種情感。自己生活里面遇到像簡愛這樣的事情，自己經受的戀愛、失戀或者家庭的變故，卻并不一樣。我想象不到AI能夠掌握到這些。

36氪：所以這些強烈的、復雜的、需要體驗的，它們學不會。

高通孟樸：要體驗，我覺得這個詞你講得很關鍵。

36氪：如果你現(xiàn)在看到一本書叫做《簡愛2》或者《呼嘯山莊2》，它是AI寫的，你會不會因為是AI寫的就不會去看？

高通孟樸：我不會介意。當初讀《簡愛》也沒有糾結是外國人寫的還是中國人寫的，李白的詩和杜甫的詩，你也不會因為他是哪個地方的人就有不同的判斷標準。大家對美的追求是通性。

快問快答

36氪：高通是否有意加入大模型云計算賽道？

高通孟樸：不會。

36氪：在移動芯片設計領域，高通、蘋果和三星誰更強？

高通孟樸：移動連接高通最強。

36氪：高通如果有一天被一個創(chuàng)新者所取代的話，它更可能是一個大公司還是小公司？

高通孟樸：20年內是大公司。

36氪：高通哪一點最讓人驕傲？

高通孟樸：和中國產業(yè)的緊密合作程度。

36氪：高通哪一點會讓你焦慮？

高通孟樸：如果不能持續(xù)地技術進步。

36氪：希望中國消費者怎么看待高通這家公司？

高通孟樸：技術領先的公司。

36氪：你心中覺得最幸福的一天是什么樣子？

高通孟樸：不好說，幸福本身是一個過程。我覺得我這代人是最幸福的。中國歷史上哪里有40年一直很好的發(fā)展、沒有打仗、沒有大的饑荒，我覺得我們這一代人是非常幸福的。

36氪：2033年，也就是十年以后你會退休嗎？

高通孟樸：應該不會是這種全職工作，但是應該不會離開社會，也不會離開產業(yè)。像我這個年代的人，都是生命不止、奮斗不止的。

36氪：未來人需要學習嗎？還需要記憶嗎？

高通孟樸：人需要學習。但不需要我們傳統(tǒng)上的記憶。你現(xiàn)在能記幾個人的電話號碼？20年前我估計你幾十個電話號碼都會記下來。這種記憶不需要了。

36氪：你覺得你孩子那一代會像你們這一代人這樣幸福嗎？

高通孟樸：我覺得他們這一代比我們的挑戰(zhàn)會更多一些。中國人老祖宗智慧最多，所謂三十年河東，三十年河西，所以我覺得我們這一代太幸福了，有點抽空下一代人的幸福。

36氪：能量守恒是真理。

高通孟樸：是的。

36氪：最后一個彩蛋。今天我問你的所有問題都是ChatGPT來提問的，你相信嗎？

高通孟樸：不相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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